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激情奔腾的红河(一 )

发布时间:  浏览: 次  作者:腾冲报社

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  一 军装
  红河,是一块神奇美丽的土地,她烙印了我的童年。有关她的片断记忆,渗透了心灵。
  红河在云南的南边,腾冲在西边。如果途经昆明,他们二者之间相距1000公里,可谓山遥路远。然而,红河一直流淌在我的心中,魂牵梦萦。
  我本来是可以走很多地方的。能逐渐靠近红河,走向红河的。但岁月的蹉跎,又把我踢回了生活的故乡,离红河越来越远。梦想,被岁月的无情,吞噬得灰飞烟灭。哪怕只剩下一点希冀的余光,仍残留心头,燎原希望。
  我童年的草绿色的军帽,是大哥从红河附近当兵带回来的,成为了那个年代的时尚。当拥有了两个兜兜的军装时,我更加羡慕四个兜兜的干部军装。
  大哥费尽九牛二虎之力,终于又从红河带回四个兜兜的整套军装时,我却已经拥有了更漂亮的制服。1995年,我是穿着制服,去个旧开会的。两个兜兜的军装,设计上是深奥的,科学的,能轻装上阵,便于行军打仗。四个兜兜的军装或者制服,包包多了,稍不小心,会走向腐败。那一次,虽然个旧与红河相距不远,稍微努力一下,那时就能到红河了,可还是与红河擦肩而过。花园有分岔的小径,总认为会有机会的。一晃就是二十多年,中止了到红河的机会。
  大哥带回来的“沙甸事件、平远街事件”,以及自卫还击战、老山者阴山的故事,是我少年时的口头文学。关于那片土地上的《高山下的花环》、《凯旋在子夜》、《百万大裁军》的文学影视作品,地方史志《临安府志》等,是我当时精神上的食粮。
  个旧的锡、文山的三七、河口边的越南少女,等等,是大哥源源不断传来的动人电波。红河,犹如是自己的女朋友,多么想靠近她,追寻她。
  云南是烟的财政。我是烟鬼,100次戒,101次抽。在青睐红塔山和红河的转换穿梭选择中,山高人为峰,红河天上来。
  心不远,路就不远。有幸参加2017年云南作协在红河举办的散文笔会,才能真正走向那里。笔会上,看到了多年前的一些熟人,他们成为了自己的领导,自己的老师,祝贺他们,向他们学习。心,还是以前的心;情,仍是以前的情。好像没有半点物是人非。景色仍在,情感仍在。
  路在脚下。不能把有限的时空,浪费在无聊的余生。
  吃着蒙自石榴红彤彤的瓤,触及到心中的味蕾。尽管人到中年,还没有“红”的资本。但不会懊恼,会更加激情。我想红,超越梦想,首先得升华,粘点红气。那么,走进红河,是捷径的达人之路,可能来得快一点。
      二 红河
  红色,喜庆,高贵,显赫,是古代皇家选用之色。水,是生命之源,万物生长之根,关键时刻,比金子、钞票还重要,水还是财富的代名词,人人喜欢上水。红河,是山红,水红,泥沙红,枫林红叶。似乎都不是。白居易的《红藤杖》诗:“火山生处远,泸水洗来新”。或许,红河的红,是满天红霞,红衣少女在河谷中飞刀婆娑,剑侠直奔,依偎赤心面红的男友,一同旅行。
  每个人都向往红的,红运当头,红通宝鼎,红红火火,一直红到底,红出一片天,红出一番事业。其实,红是希望,红是向往,红是奋斗,红是超越。红,成为一种意象,一种精神,心中都想有。河,已经不是小溪,到达了一个层次,形成了一定的品牌,尔后就是江,走向海洋。更重要的是,意会人生,顺顺趟趟,汹涌澎湃,风生水起。或者,涓涓细流,蜿蜒奔腾,流淌江河,泛起涟漪,驶向远方,走向彼岸。
  红河,是独特的,与众不同。黄河是我们伟大的母亲,水面的颜色有点黄,接近红,也只能叫黄河。
  红河,素有“华侨之乡、歌舞之乡、棕榈之乡”的美称。红河的美景,如同一个刚步入尘世的少女,通透纯美,充满灵性,楚楚动人,人见人爱。
  红河,城在云端,似乎上天可捞月,仿佛下地能荡河。远方在路上,一路是诗,随水荡漾,任你驰骋,山水一线间。
  红河的故事多,精彩纷呈,不胜枚举。可,还得从部落说起。
   三 部落
  中国最古老的部落,相传是在渭河流域姬姓的黄帝和姜姓的炎帝,尧和舜是值得称颂的部落首领。在长江流域,伏羲打猎捕鱼,女娲炼石补天。部落不断向西发展,大禹治水取得成功。启喜欢放歌纵酒,太康不问政事。夏桀暴虐,商汤灭了他。纣王无道,武王起兵,部落城头变换大王旗。
  春秋末到战国时期,处于“编发左衽,随畜迁徙”的原始社会,部落不断崛起,相互混战。你方唱罢我登台,王朝在更替。变的是首领,不变的是部落。部落越来越多,大的是国家,小的也是诸侯。各领风骚几十年,数百年。部落仍然相传不休。
  三国时,滇东和滇中地区的主要居民称为叟人。“叟夷长”是叟人中的奴隶主,也称“叟帅”(比如孟获),这些大奴隶主发动“叛乱”,诸葛亮“五月渡泸,深入不毛”,平定安抚了后方,南人不在反叛。西晋以后,朱提郡人大量西迁。“昆明”东迁和“滇僰”西迁,都留下部落的痕迹。《禹贡》中的“和夷”是山坡上的民族,直到唐代,云南的乌蛮还称“山坡陀为和”。
  从两晋到南北朝,再到隋、唐、宋的时期里,中原地区纷争不断,内乱不止,中央势力无睱顾及云南,对滇南肯定也是渗透不了。唐代长安是世界的首都。文化的航母,从长安起飞。但,对少数民族地区实行“羁縻”政策。“西开寻传”是南诏政权中的一件大事,是向滇西、滇南多民族杂居区迈进的。唐、宋时期,云南大部分地区,表面上都在南诏、大理政权的控制以下。但其实权是在各地的部落首领的手上驾驭着的。元朝,虽轰轰烈烈,对边地的管理却同样闪电匆忙。边地,还是依靠部落自身的发展。
  部落是迁徙的,辗转千里,找到适合他们生存发展的地方。红河的部落,最早的是思陀部落,已有上千年的历史。后来,有了英雄人物吴蛙颇。左能部落,明以前是从思陀部落分离出来的,开山造田,浩浩荡荡,掀起大造梯田的高潮运动。其势不可档,范围也在扩大。
  奕车人部落,是哈尼族的另一个支系,他们的祖先来自遥远的大渡河边的“诺玛阿美”(奕车语:水草肥美的地方),他们走四川,过南京,最后来到红河境内。在漫长的迁徙中,遭遇灭族的追杀,披荆斩棘,躲过劫难,在红河的大羊街、浪堤、车古一带居住下来。
  部落文化是一种生存方式。能够生存,就有生机。部落的发展,与国家联系在一起,有的走向了土司时代。
       四 土司
  自秦汉实施的“郡县”制度后,唐朝对少数民族边彊地区实行“羁縻”政策,以夷制夷,以蛮制蛮。宋、元袭之。“羁”是龙头套,“縻”是马缰绳,皆驾驭之术也。于是,很多少数民族地区的部落的首领、酋长,发展成名副其实的土司,党、政、军大权集于一身,呼风唤雨,妻妾成群。赛典赤治理云南行省时,在“蛮夷腹心之地”,实行军屯和民屯。屯田守边,寓兵于农,以资军饷,有削土司之意。
  明朝初期,土司制度得到进一步完善。明实行的“改土分流”政策,土官流官兼而制之,部落首领仍然为王,中央安排一个政委来。虽然强化了中央集权。但与土司的内控与扩张,发生了激烈的矛盾。农奴主和奴隶主则保境土,据地自雄。土司割据称王,拥有庄园,占有矿山,自行设官征收商品税,不断排挤中央势力的渗透。明王朝于是细化“改土设流”的实施细则,凡九品以上土司(土官)的承袭,在经济上按品级“上贡”、“供输”、“纳谷”,府、州、县按户口、人丁和田亩多少,征收田赋、课税,强化了中央集权。但与封建主产生了不可避免的矛盾,只有通过战争解决。最有名的当属朝廷与思氏集团展开的“王骥三征麓川”战争。战争破坏了文化,带来了文化,也促进了文化。经济方面,也是这样。
  历史上的红河,盛行土司制度,先后有亏容甸、思陀甸、落恐甸、溪处甸、瓦渣甸和左能甸6个长官司,均属临安府,成为云南边彊诸县土司较多的地区之一。土司最多的地区,是腾冲,历史上有12个土司。明朝,在腾冲设立军民指挥使司,成为云南的指挥中心,管辖“三宣六慰、八关九隘、七十七碉”等地区。三宣(南甸、干崖、陇川宣抚司),六慰(车里、缅甸、木邦、八百大甸、孟养、老挝军民宣慰使司),可能接壤红河土司的彊域。
  土司的文明版图,长足发展,绽放光彩,五彩缤纷,绚丽斑斓。在云南,土司造就了辉煌,改变了历史。内地最大之一的土司,是丽江的木氏土司;军事上最强大的土司,是麓川土司集团。土司制度一直沿袭到1949年,有些土司后代参与了新中国的建设。
  土司要生存下去,就要搞发展。在逢山开田,遇水架桥之际,还得努力发展经济,做点商贸,扩充兵丁,支撑其统治的需要。
  于是,马帮队伍,风雨兼程,走向了前沿,走到了前台。
     五 马帮
  “无数铃声遥过碛,应驮白练到安西。”千百年来,驼铃、明月、美酒、阳关、马帮......构筑起炎黄子孙关于南北丝绸之路集体记忆的最美意象之一。
北丝绸之路上交通工具,主要是骆驼,其次是马(骡子)。南丝绸之路上,主要的是马,大象偶尔有之。
  山间玲响马帮来,雄关漫道从头越。
  云南人,应该说伴随“蜀身毒道”那个年代就走出去了,可谓历史悠久。只不过没有史料记载,但张骞给汉武帝刘彻的报告写得很清楚,在大夏的市场上,看到了中国出产的蜀布和邛竹杖,是从身毒过来的,看来西南夷可通印度,更加坚定了刘彻开发西南夷的决心。
  经营西南夷的重点是永昌郡的腾越地域,那是通往印度的最便捷的路径。其次是茶马古道。红河的马帮,主要是穿梭在越南、泰国、老挝、缅甸一带。路一通,人就穿越其中,与之有关联的东西随之而来。驮来驮去的,不外乎是丝绸、翡翠、茶叶、盐巴、百货、建材,也有大烟、军火之类。江湖路上,难于割断的利益纠葛,充满恩恩怨怨。没有永远的敌人,只有永远的利益。大鱼吃小鱼,小鱼吃虾,适者生存。
  历史与人,人与马帮,在坑坑凹凹,蜿蜒崎岖的漫漫古道上,一步一个脚印走出来的。马帮驮来了文明,驮来了繁荣。清末,云南的三大商帮,是鹤庆帮、喜州帮、腾冲帮。各地马帮并驾齐起,驮出一片天,使云南文化,具有现代商业文明的特征,闪烁着商业精神的光亮。
  山东人是“闯关东”,山西人是“走西口”。腾冲人是“穷走夷方急走场”。那么,红河人,是“走坝子,走烟帮”。反正是要走,激情的走,还是无奈的走,都得走。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了。活着回来,就是希望,就是胜利。嘴扛在肩上,要吃要用,还有一家大小等待着。
  宣统末年,在冉学泗的带领下,迤萨、思陀、猪街的马帮出发了,历尽千辛万苦,驮着黄金、白银、大烟回来了,包括漂亮的女人,也坐在马背上,笑嘻嘻的回来了。
  马蹄之印,隐隐约约,清清晰晰。马帮不再有,马帮一去不复返。那是历史,那是文化,形成了一个时代,威名远扬,载入史册。记忆在心,照亮我们,指引后人。
  路,是人走出来的,文化是随路而来的。文化搭台,经济唱戏。可惜,历史记述马帮留下的文字,少得可怜。但不防碍他们走出去,靠双脚和肩背身挑,骡驮马运,创造生机。
       六 城堡
  红河的资源在山,优势在山,出路在山。红河县,群山起伏,河谷狭窄。平地坝子相当少。但红河人,把山视为心中的平地。城就建在山上,田就开在山间,路就修在山腰,一切都是风景,甚为别致,中外闻名。
  红河,城堡在山上,田在云间,云雾缭绕,神奇状丽。其实,每个人,都有自己心中的城市。钱钟书写的《围城》,城外的想进城,城内的想出城。一直颠沛流离的我,只想驻扎在郊区,不想那些藩篱,那些桎梏,可进可退。反正每个人的内心,都有一座孤城,只是有人无法忍受那份寂寞早早离开,有人想在这座城池泰然处之。大隐隐于市。
  迤萨镇的城堡,肯定不是卡夫卡笔下的《城堡》。红河县城建在迤萨,骑在云端。迤萨,当地彝语“干旱缺水”的意思。云端之城,站在高岗上,在那里,既可返朴归真,也可走向喧嚣闹市。山外有山,楼外有楼。
  生活在城市、农村,住在平原、坝子、山上,文化的心境是不一样的。从哈尔滨到广州,下着同样的雨,吹着同样的风,说明文化的共同性是一样的。所处的地域文化不同,感受也不同。大海浩瀚无边,平原一马平川。西北汉子粗狂豪放,江浙美女温文尔雅。京派是豪放的,海派是细腻的。文化的视野不同,对事物的看法也不同。
  红河的美景,既不是大都市的喧哗,也不是乡下的清澈。村庄是城,乡镇是城,似乎处处是城,很现代,美丽漂亮。唯一的区别,城中的房子高一些,乡镇里的树多一点。
  迤萨,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。东门城楼始建于1947年,是民国时期由东进入迤萨古镇的唯一通道。这座城楼全部采用“金包银”的形式建筑,青砖砌面,土坯坚固,冬暖夏凉。最奇特的是,墙体斗形的墙孔,是机枪射击孔(枪眼),外面的子弹根本射不进来,打不着里面的人,体现了城门的军事防御功能。沉思中,说明当时哪里的局势,是非常复杂的。
[杨世富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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