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明光好风光,半年雨水半年霜”。这是大多数腾冲人对明光的认识,殊不知,特殊的气候不但为川长坝窄的明光提供了独具地方特色的食物来源,也创造了明光坝子的神奇与秀美。
每年入冬,高黎贡山顶白雪皑皑,坝子却依然绿意盎然,大多都是常绿树木,只有少数是落叶的,我喜欢瑟瑟寒风中的葱郁,更喜欢黄叶飘零后枝干独有的苍劲,感觉透过树皮能望见三月春风里吐出的嫩芽,四月天里摇曳的新枝,生机勃勃。
那些孕育着新生的枝干,在冬季略显孤单,晨雾却能将它装点得朦胧静美。明光河自北向南,从中缅边境的深山中淙淙流下,接纳清澈的溪流,逐渐汇集成一条奔涌的大河,不断冲积,在明光境内形成长达三十多公里,宽约四公里的狭长坝子。在漫长的霜冻季节里,明光河两岸的柳树、槐树独余枝干,与周围民居和谐构图,雾气氤氲中成就了一副泼墨山水。
龙汪,是我小时候常去玩耍的地方,这里背靠东山,临明光河而居,早年常遭水患,人们在河中放入竹子编成的大笼子,再将石子放进去,形成简易的拦河大坝,直至修筑起现在的河堤,就连拦河的坝也不用每年新换竹笼,而是在旱季浇筑了石坝。不过这些都不是我小时候的最爱,因为不会游泳,河流的诱惑远不如大桥的吸引。龙汪有一座很大的钢架桥,为七十年代末期建成,原先只铺设了木头,但长年累月受损严重,九十年代初换成了钢板桥面。车子行驶在上面只听得乓啷乓啷作响,笨拙的水牛又能踩出“砰—砰—砰”的节奏,孩子们成群结队,从这头跑到那头,再跑回来,大桥噼噼啪啪的声响淹没了孩子们爽朗的笑声,只看见一个个笑颜如花,眼神清澈如桥下的河水。
记忆中的倒须笼(一种捕鱼工具)就支在岸边的某个排水口,只要看到河中改道的岔口,我们便撸起裤腿下去查看。当然,多数时候是没有收获的,那些河流的馈赠在凌晨我们还做梦的时候就被主人取走,我们只得小心翼翼将笼子再支回去。
如今,回家渐少,能够去玩耍的日子更是不多。记忆如同朦胧的雾气,在干燥的冬季,被朋友发来的一组照片勾起。河床更加宽阔平坦,钢架大桥依然伫立其上,连接着河的两岸。依然有过往的车辆、行人会敲响桥面,伴着夕阳余晖归家的老水牛依然脚步粗重,孩子们却鲜有在桥上玩耍的身影,他们有了更多的玩具。
桥面的匆忙让深冬晨雾里的它显得异常宁静,大人们都躲在家中,围坐着火塘取暖,孩子在电视房里蜷缩着调换频道,房顶上的袅袅炊烟升腾起来,又快速融入雾气中,分不出哪户农家早饭已好。偶尔遇到的行人也急急地将手缩进口袋,转眼就消失在迷雾中,只有早起的几只鸡正在桥头觅食。
漫步在这迷一样的世界,将自己的身体和心灵都放空其中,任凭雾气涤荡自己,只有如此静美的水墨风景才能让浮躁的心沉静下来。晨光用力地想要穿透雾气,却也终是徒劳,可抬头依然能够感受它的不离不弃。直至中午,雾气才渐渐消散,露出村庄、河流和田野本来的模样,人们也自顾自地忙碌起来。
水墨明光河
发布时间: 浏览: 次 作者:文:杨丽华 图:李增